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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朋友來玩與自己走不同,環境噪音要得調至適當的音量,安帕瓦的確具備這種濃淡適中的無害親民個性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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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_集市上水

 


在網路上搜尋起安帕瓦水上市集的資料,出現的盡是部落客的吃喝玩樂介紹文,翻了幾頁找不到我要的史地資訊,即使切換到英文也沒有。反倒流行什麼連查都不用查,就知道去安帕瓦要買一款標註著生日的馬克杯,一年366天,那怕二月二十九都齊備著。

當然安帕瓦會有歷史,只是在我找著前已耐心盡失。觀光旅遊也是如此速食,吃吃喝喝買小玩意,把地方當背景用相機採走,旅遊是掠奪式的產業。只要能買能吃,旅伴好聊,旅遊好像就盡興了。但如此令人心虛,怕被批評膚淺,於是要有理由支撐,古城老街、山邊水上、異國風情等等特色一定要有,表面上是旅遊重點,其實只是吃喝時的佈景,大光圈美食照片後模糊的漸層色塊。

那些當地的日常,是積疊了好久才有今日的豐富色彩,如今淪為第二線配角,並且早已習慣如此並不覺有何不妥,這本末倒置也令人無奈唏噓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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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問起R,若日後要帶媽媽來曼谷,有哪兒適合去的?R說安帕瓦。輕鬆的語氣就像周休二日去九份或淡水理所當然。

的確,安帕瓦是個適合兩人以上走走的好選擇,簡單輕鬆的旅遊模樣,不無聊的風景沒有壓力,光見到船上賣東西就把驚嘆號用完,走走、過橋、走走、拍照,然後吃吃喝喝。若一個人來就請避開周末,某則就像一個人坐在鋼鐵人第三集首映的戲院裡,儼然被盛情排擠的落水狗。

我和R兩個人中午才從曼谷上了小巴,到了美功一頭霧水還巧遇了鐵道市場,轉搭雙條到安帕瓦已是下午三點。那天剛好是週五,水上市集從無到有的時間邊界,我們就看著遊客慢慢湧進,船市漸漸聚集。兩個半小時內短暫的看到了安帕瓦的兩面,濃縮快轉的換幕,運氣也取巧。

和朋友來玩與自己走不同,環境噪音要得調至適當的音量,安帕瓦的確具備這種濃淡適中的無害親民個性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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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安帕瓦我們鮮少見到西方遊客,甚至小販都可能用中文叫賣,原來,這個受華人歡迎的景點尚未收錄在寂寞星球裡。

這裡也是泰國人周末的「淡水」,說廣東話或普通話的華人加上說泰文的當地人,搭配水鄉搖船與吃食文化,讓此地是徹底的南洋亞洲風。

常有中小學生穿著制服在此集體行動,應是鄰近的學校下課後的偷閒玩樂。「ㄋ一好~~」我耳邊一聲語調輕蔑的中文,是泰國人的鸚鵡學語,出自從我身旁經過的男同學口中。在國外聽到中文問候理應感到親切,不過此時我卻感到稍稍不受尊重,彷彿華人遊客大批入侵入了家裡後花園的反諷之音。我實在不該與小孩計較,是我外來自卑心態作祟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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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人玩樂在水世界,以舟為車,以河為道,槳作雙腳,集市上水。車有車庫舟有船塢,河邊棧道一座小棚裡就掛著活動繩索吊起的木船,滾輪一鬆即可降至水面,漲潮退潮都不成問題。但遊船河兼可享受腳底按摩,這就是泰國奇觀了。

我們沿著河道左去又回,家戶門前方寸串起彎斜騎樓,騎樓以內是歷史浸潤的幽暗長屋,騎樓以外是斜陽輕灑的綠波水徑,每戶一座短梯斜撐河面,有如前院的另一扇門。木屋老房一路上看得多不稀奇,不論河海池塘,傍水而居就是吸引人,來來去去的船隻把店鋪載著跑,在水面上順暢的滑動充滿了自由詩意的漫想。反之,我們靜止不動,只等攤商靠過來即可,彷彿不伸手食物就送進嘴裡般被服侍著。動者靜,靜者動,改變了空間常態的相對關係就有趣了起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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伸進河水裡的階梯變成附小餐桌的看台觀眾席,位置不多一小群人挨得緊,從上到下漸次排開,七彩陽傘綻放,接至水際船隻簇擁開出一欉散發食物香氣的花,在水一方的迷濛竟是食攤炊火的縷縷白煙。

我們叫了烤花枝和炒麵來吃,這裡的花枝沒有台灣捕撈的肥美,沾著又酸又辣的醬汁吃進泰國味也趁機想台灣。天色轉至靛藍,河上燈火如螢火蟲般漸次倏忽亮起,自橋上送進的遊客越來越多,小鎮已上好妝準備迎接歡愉熱鬧的周末,我們與她擊掌換手,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擠進回曼谷的小巴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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據說安帕瓦天未亮的清晨有僧侶划船沿河托缽,那是與傍晚世俗民生迥異的畫面,我沒遇上,那應是安帕瓦未施妝粉之時。旅行時總想親見不因觀光變質的當地風景,不過怎能排除自己就是遊客的事實?行旅遊之實又不擔旅行之名?著實矛盾。

我偶然間發現「旅客」和「愈擠」的台語發音恰巧相同,這幽默玄機一針見血。

短短半日遊,想起船隻緩速漂泊的啟程之時,但自由的風吹不散眼前的喧囂躁膩,又怨起遊人趨炎跟風的矛盾。文章一開頭就罵人,其實說的也是自己啊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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