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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有誠意用旅行來領略世界的美好,就別再問「萬一他們沒出現呢?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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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_你以為那樣

 


美斯樂這五天來細雨持續涼涼靜靜的下,偶爾短暫歇息也還是水霧灰濛整座山頭,山谷馬路和遠方的茶園吸附了濕氣讓風景越顯厚重沉默。吃完早餐後連同這五天的三餐吃住一併結帳,坐在屋簷內看世界日報頭版上倫敦奧運開幕的消息,一邊注意遲到的巴士來了沒。「八點半車子應該來了才對啊!司機都會先來我這簽到的!」新生旅館的賀大哥要我別擔心會錯過下山的車。

山上對外的大眾交通是卡車改裝的吹風小巴士,乘客相覷坐成兩排,當地人泰文發音稱為雙條,不同區域則有不同的塗裝顏色識別。半小時後開往芳城的車來了,我跟著簽到完的司機阿姨上車,我的大紅背包與嫩黃車身在陰雨中的山路格外醒目,我們像個草莓香蕉要滾下山,安全沒有問題,但接續幾趟不確定的巴士轉乘才令人憂慮與不安,我的下一站需要費上一整天車程,是預計在天黑前才能抵達的拜縣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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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沒有打開地圖,原本我的計畫將會是從美斯樂回到清萊,再至清邁搭車去拜縣。但這將多走一大段回頭路,於是上網搜尋更便捷的路線,世界之大旅客之多我不會是第一個,什麼路線都會有人走過才是,果然順利找到一條留言清楚載明美斯樂到拜縣的轉車流程。美斯樂出發、芳城、塔通、馬馬瀨、最後到拜縣,雙條、當地公車和小巴,一共要換三次車不是問題,最令人擔心的是馬馬瀨,得在一條公路上中途下車,右轉進市場前另一個沒有站牌的搭車處,攔下清邁開往拜縣的小巴。

若語言無法溝通,下車可能錯過,哪裡攔車、攔什麼車也是未知,可能找不到站、等不到車、坐錯車,雙條要集滿旅客才開車嗎?若只有自己要花更多車錢嗎?會把我載到別的地方嗎?(拜託這裡又不是印度)所有不確定性的層層疊疊加總以後,內心形成勾扯不清的混沌謎團小劇場,並且全部猜測結果都倒向錯誤的一方,讓所有被害妄想症一次迸發,「你以為那樣」會像滾雪球瞬間膨漲百倍,於是這個恐懼假象擊敗當下的決定,讓旅行者放棄(算了,不去了。),或改採用另一個保守的作法(還是到清邁再說吧?)。尤其當一個人沒有旅伴對話討論時,自己常會掉進思緒的死胡同裡,這毛病我常犯。

旅行又不是使用自動提款機,只能點選表列的下一步,不依步驟來就取不到鈔票。我試著理性清醒,簡述接下來的行程:「從美斯樂到拜縣,三次轉車,不懂問人,僅此而已。」出發後問題自然會解決,所有的擔憂絕對容許被忽略,事實結果只會有一種,絕對比排列組合千思萬緒後胡扯出來的「你以為那樣」乾脆利索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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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新生旅館出發,蜿蜒下山到芳城後無縫轉搭另一部到塔通的雙條,塔通車站裡一部車窗漆著清邁字樣的公車,在我上完廁所後就立即發車了。一上車我就告知小哥車掌我要在馬馬瀨下車,途中不厭其煩地確認他沒忘記。中午巴士經過馬馬瀨,我順利下了車,到對街的超商詢問哪裡可以搭車到拜縣,熱心店員二話不說披上外套,騎機車送我到兩百公尺外的候車點,我由衷感謝,泰國人果然和天氣一樣爽快熱情。

大樹下、小橋上沒有站牌應是約定俗成,與一對父女邊等邊玩足足過了兩個小時,英文清楚標示 PAI 的小巴才開過來,我招手上車,150銖車資,坐滿白人的車往拜縣一定不會錯。中途固定停了休息小站,傍晚六點順利抵達背包客傳說中的拜縣。就這樣,沒有誰以為的哪樣又怎樣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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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段九個小時的旅行,除了小巴在美景如畫的山裡迂迴繞圈頭暈了點,其餘的確是比我想像的簡單太多,彷彿上車下車已經有人安排妥當,友善司機、親切車掌、熱心店員都適時的在旅程中現身。司機指引我方向,乘客向我道再見,微笑順風一路尾隨,我想像裡的擔憂未曾出現。我想交通本來就因人而存在,沒必要與乘客逆向作對增加麻煩。

懊悔自己上路前的勞心傷神是白費了力氣,也不懂自己為何要陷自己於不利。就算有問題,也留給路上的自己解決即可,我不是神何能預測未來的凶險災厄呢?

九個小時內的三次轉車似乎也是一場旅行的縮影,克服最大靜摩差力後就一路暢通,訂機票永遠是出發最困難的一項工程。無意勵志,只求上道,若有誠意用旅行來領略世界的美好,就別再問「萬一他們沒出現呢?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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